Everything is good

A magician unwilling to rule
用脚写文,用心玩梗
正在考虑转型影视评论
头像是朋友画的我自己
混乱中立,不混圈
感谢阅读

Proserpina(无注释)

首发于APH本《荣光》,因稿费与样刊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在此放上全文……


国拟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历史向,小标题致敬意大利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


I.城市与符号

 

“在此之前,你已向我提到了很多说意大利语的城市,”他一根根地掰动手指头,“美塔之城圣吉米那诺,疯狂的舞蹈之城塔兰泰拉,湖水与城堡之城曼图瓦,圣徒之城阿西西,……”


(此时他还太过年轻,作为名流家族的公子哥,玩乐与美酒占据了他生活的大半部分。至于其他一小部分,……那是私人秘密了。)

 

“是的,大人。”费里西安诺有些急切地打断他,“我给她们赋予符号,代表她们。”

“可是旅行家,你还有一座城市没有向我描述过。”

“什么?”

青年笑了:“佛罗伦萨。”

 

II.轻盈的城市

 

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从睡梦中醒来。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和月亮一样轻盈。

 

他还没有睁开眼睛,但这种奇妙的感觉一直持续,让他感到有些焦虑:这会不会是一场异常舒适的梦?还是说,他真的高悬在夜空里卢娜的位置,城的塔尖上?

费里西安诺不敢想。不过,他还是很快就把眼睛睁开了:一只山羊舔了舔他的鼻子,把他唤醒。它的脖子上系着一根铜铃。他摸了摸身下,原来不过是一层新鲜的草芽。奶黄色水仙已经被碾碎了。

费里西安诺一站起来,帽子先碰到一根树枝;从脚底,他看见淡黄色和褐色的山坡;一群羊从小路向这边赶来;一座红色砖瓦的城市。想必城里有着无数的鲜花,盛开在集市小贩的篮子里,妇女们的纺车旁和艺术家的画架子前——风吹过山坡的时候他闻到了芬芳,犹如真怀抱着一大束玫瑰花。

 

“走吧,”他想着,摸了摸身边那头山羊的头。“是时候啦,走吧,费里西!”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它表现地很温顺,它的角上系着一根红丝带。

“喂,小孩,”正当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从树荫底下踏入阳光,一个老牧羊人赶羊走上了山坡。他的身前是山羊,背后也是山羊,一群山羊围着他焦躁地踱步,发出热烘烘的臭味,并且,和他一样骨瘦如柴。男孩被吓了一跳。老人在中间挥一根木杖,边比划着:“见过我的领头羊吗?一头老羊,……我们本来在圣马丁节打算就把它宰掉了,……角上有带子,颈上有铜铃,没有嚼子,蹄里还受了伤;它总爱啃东西——特别是人的鼻子和衣服……”

 

(如果费里奇安诺回头看看,只会看见一片潮湿、幽暗、生满蘑菇和蜘蛛网的小树林。但实际上,他羞涩地摇摇头,走开了。)

 

III.城市与眼睛


当这天下午,一只丽蝇飞过集市上所有水果撞了蜘蛛网个满怀,同时一位少女在淡黄色树荫下翻开图画册第一页的时候,一个做小生意的男人——很可能有关布匹与皮草,因为他的左手里提着几捆上好的细亚麻料子——叩响了碧提宫的大门。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前,每天来这里的“朋友”们都能从黎明排队到夕阳。

卫兵很快地打开大门。“圣母在上。先生,您怎么拎来了一个孩子?” 

孩子的眼睛无害地看着他。但商人哼了一声,“让他自己去和美第奇说去吧;这小家伙和大街上那些坏男孩是一伙的。”

“我是画家!”男孩嘟囔着,对始终揪着他的右手很不满,“我有名字的,我叫做……”

“艺术家?几分钟前你们还在用泥巴砸我,像热那亚的猴子一样大笑。守卫,请把这些赠礼捎给洛伦佐大人;噢,还有他。他非常恶劣。”“完全不!”

“好的,好的。”卫兵接过那几捆布料,然后推搡男孩走了进去。门关上了。暗暗的火把照亮在壁画上,而那时他抬头看着东方三博士和美第奇的群像,可以注意到,他的眼睛直到走廊尽头都是明亮的。

 

IV.城市与名字

 

“我叫做费里西安诺。”

 

当一群鸽子安静地停落在红砖瓦上的时候,男孩说道。

 

美第奇家族的洛伦佐在听他。刚才送来的布匹还摆在领主的桌上,而更近于人的是红酒杯,一些未封腊的信件,一根月桂树枝。他感到这是一间沉寂已久的房屋,每一样物品,在这里都是一件静物。

洛伦佐不再沉默,开口问费里西安诺:“把您带来这儿的人是您的父亲吗?” 

 “不,大人;那是一个被我们的恶作剧捉弄的行人,……我是一名画家,家人和老师都叫我费里西。……如果您要赶我走……请至少让我再看一眼那个壁画——波提切利家的桑德罗。”

从那以后费里西就被留下了,在洛伦佐的柏拉图学院。他极有天赋,但问起他曾经的作坊的老师,他只提和他的祖父,在罗马的罗慕路斯·瓦尔加斯学过一段时间基础绘画。而更多的问题只会激起沉默。那孩子从来不怕他,反而大胆得可怕——羞涩而大胆。这对反义词在男孩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一方面,当米兰来的画家们从画廊大门外如游鱼般步入,有的赞叹,有的陷入沉思时,小费里奇安诺·瓦尔加斯刚好从里头走出,怕生的他吓了一跳,以至于丢下手里全部的鼠尾草和香叶,只顾跟随洛伦佐身后,死死地扯人衣角;

 

“他是谁,大人?他们从哪儿来?”

“他们是斯福尔扎家族的人。牵住我的手,费里西安诺。”

“乔凡·伽略佐?”

“卢多维科。”

 

但在另一方面,瓦尔加斯家的孩子是这样做的:

 

“洛伦佐,我的大人,”他说,就这样坐在陈列着苦药酒、羊皮卷宗和一尊刚雕好的普洛塞尔皮娜头像的桌子边上,大大咧咧地晃着脚,“那时候,我们学园里所有人到圣三一取材受洗。您知道吗?我心中暗暗地祈祷了圣约翰:真希望我将来像您一般伟大。”

 

——伟大如“华丽者”,这真是比狂欢节烟火还要疯狂的想法!

 

“啊,费里西,你要知道,”而彼时洛伦佐在长桌的另一端处理一些坏账;香料和丝绸,矿石与草药,……他原本在为野心勃勃的威尼斯人头疼,听到后抬头笑了笑。“没有谁是活着又全不带污点的;除去耶稣及他的母亲……”

他的费里西已经消失在房屋里了。朱利奥、乔万尼和费里西,阳台传来三个小男孩在普通地玩闹的声音,间或有剪橄榄的女奴的被碰撞出的惊呼。

 

(总而言之,费里西安诺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笑容”。)

 

V.城市与欲望

 

晚些时候,他向宪兵解释为何从衣袍上扯下宝石砸向盗贼;如蜘蛛网般布满天空的是火烧云,在运河边的女人正在看着他。

 

她们袒胸露乳,站在那里摇扇和调笑。一股呛眼的没药香味。头顶上是一串串橘黄的灯笼,再往上是从君士坦丁堡出产的孔雀蓝、绿烟火。

费里西安诺停下了脚步。“女人,你们为什么要看着我?”而她们笑得更欢了,像一把簇拥的虞美人花一样走进了夜里,那是巷子的更深处。

一位还留着:瘦小,黝黑,但新鲜的娼妓,锈红色的长裙。她说:“您的眼睛里充满了忧郁,年轻的大人,何不快乐一些呢?”“你叫什么?”他吻了吻她的手。

“切奇利雅。”

“只是切奇利雅?”

她抚弄头发的时候也在看着他,“街上的男人都是这样叫。”一双猫或小鹰的黑眼睛直直地盯他身上教会式的长袍与圆顶帽,“您是教会的人吧,也要来过夜吗?我并不贵……”

少年画家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多彩灯光。贡多拉船只。威尼斯的贡多拉船只在水域形成的黑暗间穿行。德墨忒尔女儿雕在廊柱上的小像流泪。没药的香气越来越浓。他拉起她的手。

 

——“费里西安诺,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你在干什么?快,赶在傍晚前把画交给委托人我们才能赶上列奥纳多的晚宴,美第奇先生交代过。”

——噢,波那洛蒂家的孩子!

(他的同伴吵吵嚷嚷地走过来,拎着两个人的行李和画具;也难怪米开朗琪罗·波那洛蒂骂骂咧咧。)

 

正当她向他微笑的时候,费里西撒开手,离开了这处放下红色西班牙海棠的阳台。他只慌忙地丢下话,以向来的羞愧难当:“小姐,听我说:我不是什么教父,没名气的小画匠而已。我不会为您悲愁,但是,在我看来,你的神情和我是一样的,威尼斯的切奇利雅,但愿您……”

他们跳上贡多拉。

和贞女切奇利雅同名的娼妓张开手掌:费里西安诺为他,还有这座欲望的城市留下了几枚闪光的弗罗林。

 

VI.城市与记忆

 

“这封信给阿拉贡家族的费尔迪南德,他认得你,叫他注意罗马的消息;这封给波利齐亚诺,他和他妻子的住址在,……跟他说我很好,医生的药和香辛料在起功效,……我的病症有康复的迹象……”

“波利齐亚诺先生是您的好友,他不会想听谎言的。”检查了两封信的封腊后,费里西安诺面无表情地说。

 

他是他不多能完全信任的人。然而诡异的是,对于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美第奇的洛伦佐仍同时拥有两种记忆:即最初的和最后的。孩子牵住他的手走过花园的记忆,和孩子气氛不安地折断画笔将其丢入发暗火焰的记忆,他们同时存在着。后者本应不属于他,却在每一个噩梦的眼皮底下鲜活地跳动。让人想起普洛塞尔皮娜:有时我们叫她春天,有时,冬季。

 

一次,带着宿命论意味地,他重病缠身时想起朱利亚诺,想起市集桑葚的气味,浓烈的鲜果的气味;但闻到的却是死亡。死亡——城市的死亡,家族的死亡,还有他,甚至他的“小费里西”。

 

“伟大者”的噩梦像烟花一般在头脑里炸裂开。而这又让他想起他从罗马归来之日,佛罗伦萨夜晚的烟火。他竟然入睡了。几周后他在多明我教徒的诅咒中陷入的也是同样的沉睡吗?我们知道,他,一个美第奇,没有回答萨伏那洛拉的问题。死是寂静的,不会回答。而那时费里西安诺在这座异邦人兴建的大城里迷失了,抬眼只见一只黑色的鸽子从傍晚的那不勒斯主教堂上飞过。

 

“卢克雷齐娅,我的长姊:

 

我想也许在这时写信给您,时机才是恰当的。在我接过父亲的月桂枝后,斯福尔扎家的公爵单方面撕毁了与我们的同盟条约,这不足为惧……在佛罗伦萨的事业上,我已经找到了一名可信的亲信,维尔吉尼奥·奥尔斯诺作为我支持者,他为人忠诚而正直,……

 

……

 

卢克雷齐娅,最后我要向你提出一个疑惑:你是否记得,在你曾经佛罗伦萨的家里有过一个孩子,一个白衣白帽,棕红头发的瓦尔加斯?我知道,父亲接纳许多年轻——甚至说,年幼,却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他们与我们的手足兄弟一样。最近,我想起自从童年结束,他就消失在了人间大地上,再也没人见过,甚至连‘瓦尔加斯’也不过是罗马涅的一支没落贵族,奥古斯都路斯皇帝后再无记载……也许,那是我存在于过去的记忆的一个错误。……”

 

1493年,四月。皮埃罗·德·美第奇把一纸断裂的信扔进雨里,它被急急地打湿然后卷入阿尔诺河的漩涡。

 

VII.城市与死者

 

“不知名的旅行家啊,这就是你的故事?”

 

佛罗伦萨的夏天,青年——名叫洛伦佐的年轻人,在练习拉弓射箭。他流着汗水问道。斑鸠羽毛做成的箭没入靶心,有些偏移了很多。他仍然张弓搭箭。作为美第奇之子,他要集训,为了费拉拉的赛马节。

“我要你讲述佛罗伦萨,你却讲了一个死者——用我的名字。”青年洛伦佐把箭尖对向费里西安诺,眼里冒出愤怒的火。后者面无惧色。他泄气地说:“走吧,旅行家。滚出我的城,越快越好。”

“大人,佛罗伦萨有六处船港,十三个广场,九座面包房,四十二家啤酒坊,五个啤酒馆里又有一个棕色头发的少女每天早上都送来油梨果与柑橘,一百零七座教堂里有二十八位神父喜欢闻鼠尾草的叶子——可难道这样,你就满意了?这些不过是无意义的数的集合。”年青旅人跪在美第奇的面前,“命运永远走它自己的路途。我会动身,但若我能回到这里,求你不要忘了我的名字:费里西安诺。”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年轻的洛伦佐一半严肃,一般打趣:

“如果你是磨坊主的儿子,我倒是会在农民唱歌时记起你们的名字!像你这样的旅人我见过很多。他们只消一个夜晚就在冒险中迷失方向,再也没能回到我的门廊底。”费里西安诺把他的埋得更低了。

 

夏日就要结束了。他想着,在普路托的黑暗降临前,刻瑞斯女儿的火种将继续照耀这座城市。

 

6/10Ver BETA 1 完成第一章节和一些片段,完成大纲

7/10 Ver BETA 2 完成全文,加入致敬元素

7/12Ver BETA 3 修正字句、情节,删除了章节“城市与贸易”

7/20Ver 1.0 修正史实,加入注释

7/21Ver 1.01 修正字句,排版

7/22Ver 1.02 修正字句,修正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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